第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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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(第 2/4 页)
这一刺她用了岳氏剑法里的巧劲儿,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躲过。
可是——
也没见这人如何移动着变换了步法,竟然在她纠缠的剑势下稳稳躲过。
“咦?”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,江琢站在地面上看到对方的刀指着她的脖子,她的剑点在对方胸口。
随便是谁动一下,便可取对方性命。
随便是谁反应慢些,明年今日便已是骸骨一具。
江琢这才冷眼看对方长相。
一个男人。穿墨色半臂窄袖袍,革带乌靴,身后一件青披风。身量跟大哥差不多,眉眼里俊秀的气质跟萱哥差不多,皮肤略黑,剑眉星目,宽肩蜂腰,持刀而立时倒是有神佛难挡的气势。但他的神情里却有一种厌憎,这神情让他不那么好看,也不那么讨人喜欢。
“女贼!”他对江琢道:“偷了什么东西,快快放下,不然休怪小爷我不客气。”
真是好笑,他还不能打过自己呢,怎么便敢说不客气。
再说了,这国公府旧宅如今若还有主人的话,怎么也该是自己。她拿回自己的东西,怎么就算偷了?
“喂,”江琢冷笑着把短剑朝着他的心脏送了一分,淡淡道:“这破宅子还有东西可偷吗?”
男人把刀往她肩膀上按下一分,狐疑地朝江琢身后看了一眼:“你没有偷东西,趴在床上做什么?”
江琢努嘴道:“走累了歇歇脚不可以吗?难不成是把这床抬走卖掉?”
男人目光微敛,似乎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。江琢身上没有包袱,只一把剑对着他,倒真不像偷到了什么。
“是误会。”他淡淡道,随即收刀入鞘,倒似不在乎江琢会不会趁机杀了他。他的刀鞘上挂着两只小巧的葫芦,只半个巴掌大,随着他的动作发出“当”的一声轻响。
“好葫芦,”江琢夸道:“哪里摘的?”说完也收了剑。
“速速离去。”葫芦男只这一句,便立在屋中抬手指向门外。
或许他是官府负责抄检岳宅的武将吧。
离去便离去,江琢对他翻了个白眼。这地方今日颇热闹了些,她本想去中堂给父母亲磕个头,可看眼前的情形,已经不可以待。
素色的衣裙被她轻轻拎起迈过高高的挡门石。她感觉一直有目光黏在自己身上,直到她穿过垂花门走进抄手游廊,这感觉才消失不见。
江琢刚离开不久,通往院落的小径上便有青草被一辆轮椅碾压,接着有一双素白的手转动轮子进入院子。
“你果然在这里。”坐在轮椅上的青年面色有些发白。
有一种奇怪的矛盾感显现在他身上。他身穿素色衣衫,微微低头的样子有几分病相,眼中却又有蓬勃的生命力;虽然在坐着,身前却似有千军万马林立而待;虽然病着,眉心却似有苍龙盘踞呼之欲出。
屋内刚刚收回盯着江琢背影视线的男人阔步而出。他神情里有几分恹恹,似乎想找人打架,说话也有些奚落:“本小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,不像小草你,心里惦记着却不敢来。一座座院子走完了,装作寻我,才敢过来。”
这话戛然而止,他看到被他唤作“小草”的青年,眼里有抹不去的痛色。
“好了我不说了。”他快走几步推起轮椅,安慰着:“这里也不是没人闲逛,已经拜祭过,我们便走吧。这又下了雨,你的腿还上着板子,不能淋。”
轮椅上的青年看向屋子,里面的地板比院落略高些,他能看到摆放整齐的桌椅板凳。是谁会收拾这里呢?收拾一下也好,芽儿虽然大大咧咧,却也是讨厌凌乱的。
“好,”他的神情恢复如常,微微咬了咬牙关:“就劳烦节度使孟大人继续充当仆役,推我走吧。”
“你放心,”被人唤出身份的河南道节度使孟长寂恨恨道:“让小爷我把你推到京都,搅他个天翻地覆。”
轮椅上的人笑了,细嫩的雨丝落在他平放在身前的双手上,让他的手背有些湿润。他握了握手,似要握住这一缕湿潮气。
这只手不能像芽儿那样弯弓射箭揽缰纵马,但是却也有力气搅动京城风云。
“长寂,”他淡淡道:“不用我们过去,京城现在便已经是天翻地覆了。”
“是,”孟长寂推着他走过垂花门,路过台阶时还搬动一下轮椅:“幸而这一次郑君玥那个吃货总算把奏折六百里加急送了去,皇帝就算废黜太子,也会为敲打三皇子,给他留一线生机。”
留一线生机,便不用死。
也许会给他个亲王的身份贬黜出京。
“这样也好,”孟长寂道:“国公爷的案子他们玩烂了,接下来看我们怎么玩他们。”
轮椅上的人闭了一下眼睛。
这样的朝堂,相互倾轧永无宁日。然而若停下来,冤魂便不得昭雪。
“你真的要随我进京?”他问道。
孟长寂大笑一声:“他们给小爷埋了个付山斗的雷,小爷不去,难道还等皇帝老儿下旨捉拿吗?”
虽然郑君玥审定付山斗是三皇子的人,但毕竟他为节度使府效力。所以这件事孟长寂是脱不了干系的。
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主动出击。
轮椅上的人抬头看了看院落里颓败的墙上长出的细嫩小草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这便要走了。
相比从澧城到汴州时的轻车简从,这一次郑君玥出行有很大的排场。前面十二人举“回避”、“肃静”的官衔牌和乌鞘鞭、尾枪等打十三棒锣开道,后面二十多官兵卫士护卫两侧。所经州府官员需出行二十里来接,带护卫奔走三十里去送。
江琢的丫头墨香时不时把头伸出去看,抚着胸口直呼厉害。
江琢抿嘴笑了。
她知道郑君玥这是怕三皇子在路上刁难,其实时不时听一阵锣响,还挺聒噪的。果然,刚出汴州府,郑君玥的随从便制止了敲锣。
又走了一会儿,前面车驾停下,有一护卫骑快马停在江琢马车旁。
“江小姐,”他轻声请示:“有人在前面路口等着小姐。”
江琢跳下马车,便见江遥牵马过来,先是在郑君玥马车外跟他寒暄几句,便向江琢走来。
是有什么事吗?
她有些意外。
从澧城到这里骑马需要两日,算着时间,他几乎是在收到郑君玥信件后即刻便启程了。
“琢儿,”江遥脸上有尘霜之色,虽然头发细致整理过,但衣襟已经不太干净。他走过来道:“你母亲担忧你,让我来送送。”
县令离开属地其实不合规制,他这何止是送,是冒着被参一本的风险来见女儿。
“父亲大人。”江琢深深屈膝施礼:“女儿一切都好。”
“好,好就行。”江遥说着,转身从马身披盖下拿出一个包袱:“你母亲非让送来的。”江琢接过包袱抱在怀里,江遥看看左右等着他们的车驾随从以及卫士,一时间似忘了还要说什么。
江琢又屈膝施礼:“女儿会小心的。”
“好,小心就好。”江遥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那样子是想揽在怀里又觉得不合适。
毕竟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痴傻的非要攀在他肩膀上打枣的女儿。
她现在是随钦差回京复命很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女官的女儿。
这一次分别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见到。
作为父母,他们不能拦着孩子成材,却只能在后面一边不安一边鼓劲。
江遥讪笑着,想道别却又不舍得,想拥抱却又不妥当。
车驾前的马匹轻轻弹着蹄子,有些着急的样子。江琢忽然向前一步,张开胳膊,轻轻抱住了他。
江遥吃惊之下忙揽住她的肩膀拍了拍,完成这个僵硬的拥抱。江琢已经退开去,笑着道:“父亲大人尽可放心。”
“好,好,”江遥挥手催促她上车,自己翻身上马道:“县里还有春耕的事忙碌,为父便走了。”
说完缰绳轻打,人便纵马离去。
江琢在马车中打开包裹,里面用绸布一层一层包着五十两银票。县令俸禄低微,这恐怕是他的全部家底了。除了这个,还有一个包着红枣的纸袋,一个包着花生酥的油纸包。
江琢把花生酥掰下一片放进嘴里。
真甜啊。
老天或许是有公道的,抢走她一个父亲,却给她另外一个父亲的爱。想到这里又为江遥感到心疼,毕竟他真正的女儿已经不在了。
想起来江夫人也不过三十岁出头,真希望她还能生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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